田瑞:春暖花開正當時
春來了。
先是風軟了,不再像刀子般割人臉麵。風從東南方向吹來,帶著幾分濕潤,幾分暖意,輕輕拂過枯黃的草莖,草莖便微微顫動起來。繼而泥土鬆動了,蟄伏一冬的蟲子在土層下翻身,土地便顯出幾分活氣。
人們都說北方的春短,冬去夏來,不過轉瞬間事。然而這短暫的春光,卻最是動人。枯枝上忽地爆出嫩芽,先是星星點點,繼而連成一片,不幾日便綠滿了枝頭。那綠色先是怯生生的,帶著幾分黃,繼而便大膽起來,綠得發亮,綠得耀眼。
河開了。冰麵先是出現裂紋,繼而崩解,冰塊相互撞擊,發出清脆的響聲。河水歡快地流淌,帶著殘冰向下遊奔去。岸邊的柳條軟了,垂下千萬條金線,在風中搖曳。孩子們折下柳枝,擰成哨子,嗚嗚地吹著,聲音雖不悅耳,卻自有一番春的趣味。
田裏的麥苗返青了。農人背著鋤頭在田間走動,時而蹲下拔去雜草。他們的臉上帶著笑意,眼睛裏映著綠色的麥浪。老農蹲在地頭,捏一撮土在指間搓揉,又湊到鼻前嗅嗅,便知道今年墒情如何。土地是不會騙人的,你待它好,它便回報你。
城裏的春意也濃了。街邊的梧桐樹抽出新葉,行人不再縮著脖子疾走,而是放慢了腳步,偶爾抬頭望望天空。天空藍得透徹,偶爾飄過幾朵白雲,像撕碎的棉絮。公園裏的長椅上坐著老人,他們眯著眼曬太陽,臉上的皺紋也似乎舒展了些。
花是忽然開的。先是迎春,黃燦燦地點綴在枝頭;繼而連翹開了,杏花開了,桃花也開了。花開得熱鬧,卻不吵鬧,隻是靜靜地綻放,將香氣散在空氣裏。蜜蜂忙碌地飛來飛去,從這朵花飛到那朵花,腿上沾滿了花粉。蝴蝶也來了,翅膀一扇一扇,在花叢中穿梭。
小販推著車子沿街叫賣:"新鮮的草莓——"聲音拖得老長。草莓紅豔豔的,擺在翠綠的葉子上,引得路人駐足。主婦們精挑細選,討價還價,最後心滿意足地拎著一籃春意回家。
學校裏傳出朗朗讀書聲。操場上的孩子脫去了厚重的棉衣,奔跑跳躍,笑聲在春風中飄蕩。年輕的女教師站在花樹下,花瓣落在她的肩頭,她也渾然不覺,隻是含笑望著嬉戲的孩子們。
春來了,來得悄無聲息,卻又轟轟烈烈。它不似夏之酷烈,不似秋之蕭瑟,更不似冬之嚴酷。它隻是溫柔地喚醒沉睡的萬物,給世界披上一件新衣。
人們常說“一年之計在於春”。農人籌劃著今年的耕作,商人盤算著新的生意,學子規劃著未來的道路。春天給予人希望,讓人相信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花開正當時,莫負好春光。(田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