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金:借 書

帶著兒子去圖書館借書，兒子像撒歡的小鹿，非常高興。無論他看與不看，我想，在這樣的環境裏來多走走，總是有好處的。而看見那些來還書的青年才俊們，手裏抱的全是諸如《厚黑學》，快速成功、快速致富、七日升遷等等之類的。並且還很翹，書剛一放下，就被另一撥人給搶在手裏了。人們都怎麼了？

看書，本來是淨化心靈，清掃靈魂，讓被現實的塵垢蒙蔽的雙眼更加明亮，讓被利益熏染的心靈重新煥發光芒，讓被“壓力山大”麻木的熱血重新激蕩，讓被“房奴、卡奴”甚至更多“奴”埋葬的青春再次歌唱。但是我們的年輕人，選擇了這樣的生活。誰也不能怪，要怪就怪那背負了無數罪名的高房價吧。讓我們的年輕人，失去了多少美好的青春，以及享受青春的美好時光。他們一出大學校門，就開始為房貸而努力。在以後幾十年的生活中，都將背負著這樣一個“重重的烏龜殼，一步一步地往前爬。”

那時的大學生，跨出校門，還可以擁有浪漫的詩歌、優美的散文、優揚的琴聲、美麗的愛情。可以享受一下青春的美好，再步入婚姻的殿堂。哪怕是短短的幾年。

我記得我上初中那會兒，語文老師就是一位剛畢業的大學生。帶副黑框眼鏡，瘦瘦弱弱，每當晚自習的時候，就提著個錄音機，當時算最高檔的那種，可錄可放可聽收音機，像一隻驕傲的大公雞，昂首挺胸、搖頭擺尾的走在前麵，左手提著錄音機，右手非常誇張的前後劃動，像劃船一樣，仿佛這樣才能走得動，走得穩，走得快。後麵跟著“小太監”一樣的學生，捧著個紙盒子。為什麼呢？因為盒子裏裝的是磁帶，非常珍貴的磁帶，每一個被派去端盒子的人，那天就是最高的獎賞，是至高無上的榮譽，可以在全班同學麵前得瑟好長一段時間。然後他不讓我們做卷子，就放音樂給我們聽。全是鋼琴曲，或溫婉如小河流水，或奔騰如黃河洶湧。大家都是農村的孩子，根本懂不起什麼鋼琴，什麼音樂，但是，大家卻聽得非常認真，非常陶醉。連最後一排的搗蛋鬼都不吱聲。就這樣靜靜的，度過一個個非常美妙的夜晚。那位老師，用他獨特的、美好的方式，陪伴我們度過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我們，從他那裏汲取到了知識，享受到了藝術。他，從我們孩子們的身上，感受到了純潔，收獲到了成績。他，帶領我們走過這青澀的少年時代，而我們，也讓他的青春風華正茂。

那時，我的宿舍是教學樓的頂樓的一個小樓閣。 因我是學校的播音員，所以沒和同學們住大寢室，和另一個播音員住一起。教學樓下，就是寬闊的操場。每每風清月高的時候，籃球架下，就有優美的吉它聲在夜空飄揚。那淡淡的憂傷、美麗的愛情、未來的憧憬，仿佛在訴說著一個個故事，通過琴聲，向蒼茫的夜空娓娓道來。無邊無際的夜空，也如媽媽一般包容著孩子的傾訴。我和另外一位女生，就這樣免費享受著這美麗的琴聲與故事。那時多羨慕他們呀！那時我們就相約：一定也要考上大學，我們也要成為大學生！但最終沒能跨進大學的校門，這是我終生的遺憾。

現在，自己已是一個八歲孩子的母親。那些逝去的年華早已無法追回，那些美好的回憶卻曆曆在目。過往的風塵腐蝕了我的臉，積落在有些麻木、寂寥、冰冷的心。而今天，兒子見到書時那種快樂、興奮、喜悅的表情，如一陣春風，輕拂我心靈上的灰塵，讓我的心陡然明亮起來。我要好好保護兒子心靈這片淨土。他是那麼的細嫩、脆弱、幹淨，他是那麼的乖巧、懂事、孝順，他是那麼的體貼、溫柔、細膩，他是那麼的善良、美好、純潔。讓他愛書，愛幹淨的書！

當他大學畢業時，我希望他不是像現在的年輕人，在牌桌上、茶桌上、酒桌上。我希望他，能擁有一個讓他值得回憶的美好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