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亮:五月裏的春天

nbsp; 春日咋暖還寒，春日陽光燦爛，春日百花齊放，春日百鳥爭鳴。在人們的眼中，春日都是一片欣欣向榮，蒸蒸日上的景象。然而，今年的日子卻有些反常，似小家碧玉一樣扭捏、害羞、靦腆，一路過來，走走停停，很不情願。時而再跟冷酷的冬姑娘撒撒嬌，重溫一下往日的千裏冰封，萬裏雪飄；時而又跟著熱情奔放的夏姑娘瘋玩一把，來個電閃雷鳴，展現一下潛藏在性格中的野性美。古人常說婦女難養，看來真是不好伺候，既然無法改變她的思維方式和做事風格，那就隻有隨著她的性子了。
就在這一步三回頭的五月天裏，伴著綿綿的細雨，我前往這個陌生的地方。汽車順著寬廣的渭北平原一路飛馳。路邊的原野上花兒開放了，爭奇鬥豔。田地裏，青苗在雨水的滋潤下綠油油的，在悠悠的春風裏歡舞，仿佛在歡迎這遠道而來的朋友。路上的車子一輛接著一輛，如同逝去的江水一樣，漫延向無際的遠方，把春日的夢想輸送到遙遠的天際。細雨中年輕的戀人相互依偎著撐起一把傘，男孩手攬在女孩的腰際，嘴裏呢喃著，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山坡上幾頭小牛犢你追追我、我追追你，撒著歡，沒有了冬日裏圈養的束縛，它們顯得活潑、任性，不遠處的老黃牛一口接一口的啃著青草，頭都不抬一下，也不看它那淘氣、頑皮的孩子，冬日的幹澀，使得它們向往青草的甘甜、滋潤，但更多的是因為它們想積攢出健壯的體魄，想要耕耘出一個美麗的新世界。一切都顯得緊張、匆忙，但一切卻又井然有序，好一幅大自然的春雨圖。
兩個小時以後，我到達了這個小鎮，與城市的浩如煙海相比，這裏顯得渺小而又蒼白無力；但與一般的小鎮相比，卻厚重而富有城市生活氣息。
由於礦務局坐落於此，天南海北的人們為了工作來到了這裏，其中不乏高學曆者和高等技術與管理人員，所以這裏的人口素質比較高，很少能夠聽到方言，基本上全是普通話，語言的統一方便了天南海北的文化在這裏的交流和融合。小鎮中心位置的樓頂有一口大鍾，朝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有表盤，隨時向人們展示著時間的進程，早晨六點鍾，大鍾的鬧鍾音樂準時響起，昭示著新的一天又拉開了序幕，於是平靜了一夜的小鎮又開始了喧鬧與匆忙。每天上下班的時候，都會有灑水車衝洗街道，給坑坑窪窪的道路帶來了一份幹淨和清涼，同時響起的音樂也給小鎮帶來了一份獨有的生機。我總是習慣在這音樂響起之時就出門了，雖然有些早，但卻有足夠的時間去做上班前的準備。走在清洗過的道路上，多了一份泥土的味道，但更多了一份冰爽，一份清涼，頓時感覺身上、心頭輕鬆了許多。
雖然這是個礦區，但卻有著太多礦區沒有的氣質，少了幾份孤獨，幾份煩躁，幾份荒涼，卻增添了太多的歡樂，太多的情趣，太多的繁榮。雖是小地方，但卻是大世界。
之前我曾經在一個鉛鋅礦呆過一段時間，那裏的生活幾乎是停滯不前的，每天都是周而複始的上班，吃飯、睡覺；再上班、再吃飯、再睡覺，就這樣相互交替輪回著。在那裏人們心裏總酸酸的，對於生活的精彩，更多的是一種憧憬，一種奢望。而這裏的活力、這裏濃鬱的生活氣息顛覆了我對礦區的認識，顛覆了我對小鎮這個概念的理解。每到下午下班以後，街上到處都是人潮湧動，尤其是公園，超市那一帶，已經形成了一個固定的文化圈。各種賣小吃的小攤分列在街道的兩旁，人們在這裏盡情的享受著物質所帶來的滿足。曾經在一次值班之後，同科室的大姐帶我來吃小攤的餛飩，這是我第一次吃餛飩，口味很鮮，很清淡，就像小時候在家媽媽做的湯一樣，讓我回味無窮。
這一帶基本上是物質享受的場所，但這裏的人們有著更高的情趣和精神追求。礦務局的公園裏場麵甚是壯觀，打籃球的、散步的、休憩的、還有在各種器械上鍛煉的、跳舞的、等等，小到三四歲，大到六七十歲的退休老人，爽朗的笑聲驅走了生活的煩躁，簌簌滑落的汗水衝走了工作中的辛勞。一群老人每天下午都來打乒乓球，你推我擋，乒乒乓乓的，就像生命的跳動一樣富有力量和節奏。那練習太極的隊伍動作輕緩，柔慢，但卻柔中帶剛，就像這些老人一樣，雖然年事已高，但卻老當益壯，精神抖擻。涼亭下的歌聲使我這個熱愛音樂而又追求精神超越的人久久的駐足停留，它們的歌聲帶我看到了遙遠的故鄉、看到了勞作的爹娘、看到了故鄉的山水樹木、和老黃牛。他們的歌聲帶我回到了曾經的母校、回到了曾經分給我煙抽的睡在我上鋪的兄弟身邊、回到了我們一起的風雨情境。他們的歌聲帶我想起了曾經的那個美麗的姑娘、想起了她那活潑動人的明亮的眼睛、想起了曾經的花前月下、也想起了我們依依的折柳送別。
作為一個外來人，初來乍到，但我卻沒有多少不適應，也沒有了往日對生活的挑剔，積極地融入其中。這歸功於這裏的文化，這裏的人。坦蕩，遼闊的地理環境使這裏的人們形成了外向，活躍，喜於接受新鮮事物的性格，而這裏相對封閉的環境，以及在長年累月工作中的分工和協作，使這裏的人們團結、淳樸、厚道，而又富有人情味。地方雖然比較小，但是交通方便，因而與外界的交流是順暢的，再加上內蒙、湖南、江西、河北等外來人口的進入，這裏出現了多元地域文化的交流與碰撞，文化上形成了兼收並蓄的特點，所以單位的領導和同事們質樸、熱情、厚道、平易近人、而又樂於幫助和關心年輕人，對待工作積極、認真、負責、任勞任怨，而又富有激情。處在他們的周圍我找到了家的感覺，因而有了心靈的依靠；從他們的身上我也看到了自己未來的方向，因而有了奮鬥的勇氣和激情。初來乍到，但卻沒有感受到孤獨，反而收獲了內心的平靜，因而一切都緊張有序的進行著，學習、工作，工作、學習充斥著我的大腦、軀體、靈魂。在這樣一個愉悅、寬鬆、積極向上的環境中我能挖掘並展示我的潛能，給自己、也給生活帶來更多的驚喜。感謝這陽光燦爛的日子，感謝美好的生活，也感謝曾經那些艱苦的歲月和自己所付出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