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梧桐樹下的等待(小小說)
初秋的夜,絲絲涼意襲來,她不覺裹緊外套,倚靠在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梧桐樹旁,不時有微黃的樹葉飄落,宛如她的思緒慢慢地飄散開來。
記得那是她第一天上班,很少穿高跟鞋的她,走到辦公樓前的那棵梧桐樹下,一不小心踩上了一塊小石子,失去平衡的她一個踉蹌坐在地上,腳脖處一陣陣鑽心的疼痛告訴她,腳扭傷了,上班第一天的激動與喜悅立刻被尷尬和淚水包圍,這時是上班經過的他幫他解除了尷尬;也是在這顆梧桐樹下,她收到他給她的第一封情書。他們堅信,這顆梧桐樹是他們的幸運樹,從此他們約定,他們的快樂悲傷、他們的成功失敗都要在這裏和他們的幸運樹一起來分享和分擔。
微風吹過,樹葉沙沙,好像在細說他們的從前,曾經,她的一點點進步,在梧桐樹下都會有他欣賞和祝賀;她遇到的小小困難,在梧桐樹下總會得到他的鼓勵和幫助。他們相擁在梧桐樹下,細說他們的過去、遙想他們的未來。梧桐樹記錄了他們歡樂的笑聲、梧桐樹見證了他們喜悅的淚水。
進入圍城,同所有的她和他一樣,孩子出生、工作壓力、生活瑣碎衝淡了他們的激情,他看她的眼光不再熾熱、他給她的擁抱越來越少、和朋友應酬的次數越來越多、晚上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即使早歸,回來看的報紙雜誌的厚度越來越高。而她每天帶孩子、上班、回來操持家務,生活沒有了激情、沒有了歡樂,終於她覺得累了,她在心裏無數次的問自己,他是不是不愛我了?我是否還愛著他?梧桐樹下偶爾出現形單影孤的她,梧桐樹下不再有他們手牽手的身影。一段時間,茫然和失落包裹著她,她真真切切的想逃離這種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可從前的許多往事又讓她猶豫和不舍。
遠處火車的一聲長鳴,把她的思緒拉回現實,夜更深了,但她卻感覺到陣陣暖意襲來,原來是他,是他的雙臂在擁著她,她抬頭有兩滴像是晶瑩的淚珠滴落在她的臉頰,她發現他的手還是那麼的有力,他懷裏還一如從前那般的溫暖。她終於知道他還是以前的他。(陳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