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波：牛 命

仿佛一覺醒來，就進入了牛年——生命裏的又一個本命年。古諺雲：三十而立。而今三十又六，卻兩手空空，一事無成，汗顏之餘感慨良多。

前輩魯迅以一段“它吃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奶、是血。”高度推崇牛的品行，以“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自喻喻人。曾經，我也“牛”氣十足，沾沾自喜地以屬相自謂，一相情願地幻想自己能成為為民請命、心懷社稷的“天縱英才”。三十六年後惶惶然發現，原來人的命運與屬相並無關聯，如果一定要牽強附會地將他們強扯到一起，那也隻能說十二生肖裏每一樣動物都有優劣懶勤。牛命一到我這裏大概就是先天不足，生不逢時了。

但我真的是牛的忠實擁躉，每一道新鮮的犁痕都能觸動我敏感神經，每一滴香醇的牛奶都能令我熱淚盈眶，每一束橙黃的麥穗都能勾起我浮想聯翩，我為詩人唱的每一首關於牛的讚歌感動，我為自己的多愁善感羞愧——因為總不能寫一行令自己滿意的文字，獻給——給我食糧，給我春天的牛。

關於屬相，關於躬耕牛以及藏龍臥虎的一些傳說，原本於我，僅是飯後的一點談資而已，以牛自命，也是年少輕狂時的所謂遊戲之言。觀照三十年六的人生軌跡，光陰虛擲，馮唐易老的悲苦卻是最真最切的，寥寥數言立此存照，惟願小我一輪兩輪的牛弟弟牛妹妹們以我為戒，立誌要趁早，行動要趁早，別如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