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遠航散文：跨越心牆

作者係重慶能投集團邵新煤化公司

那段時間，小馬情緒波動很大。先說自已不該選采煤專業，畢業了找工作又回到了煤礦，還被安排下井跟班作業，成天唉聲歎氣，說什麼男人怕選錯行，女人怕嫁錯郎。怨天尤人，自暴自棄，遲到早退成了家常便飯。這不，時間不長，相戀了三年的女友看不得他那幅德行，提出bye—bye了，小馬憤憤地說：“唉，現在的女孩呀，寧為富人妾，不做窮人妻，怕隻有當光棍的份了！”情緒的波動導致上班時分心，在井下一塊矸石砸了腳，上了石膏打了繃帶，躺到了礦醫院的病床上。

與小馬同室的是子弟校的侯老師，身患癌症，靠窗而臥，見小馬成天情緒波動，與醫護人員也不配合，便拿好言好語開導他，小馬卻左耳進右耳出，沒有一句話在心裏紮下根。為緩和小馬的情緒，侯老師主動給他念報。小馬卻說：“報上都是唱高調，咱小老百姓的生活，他們體會不到！”侯老師低頭沉思了一會，忽然把頭轉向窗外，對小馬說：“既然你動彈不得，那我就給你講窗外老百姓的生活和季節的變化，好嗎？”小馬覺得反正三兩天是下不了地的，總得有個話題打發這落寞的時間呀，便同意了。

炎炎秋陽下，百十米外的山坡上，有一農婦正在勞動，從衣著看她的年齡在40上下，應該來說她上有老下有小，可地裏就她一人，或許她的丈夫到遠方打工去了，或許她的丈夫也在礦山井下，從她不斷搽汗的姿式看，她很勞累，可她是為誰辛苦為誰甜呢？侯老師望著窗外隻講了這麼幾句，便嘎然而止，然後他讓小馬去任意設想一個合理的結局。

秋末，侯老師的病更重了，但他還是堅持每天給小馬講一個小故事，似乎透過這窗子，侯老師還看到了子弟校裏礦工的子弟正在球場上狂奔，還看到了小草一天天枯萎變黃，看到秋雁一隻隻鳴叫著向南飛……窗外是另一個世界，充滿生機與活力，演繹著不可抗拒的生存規律，而一個人在茫茫人海和大千世界中是那麼地微不足道。

侯老師轉入重病房沒兩天就去了。小馬的腳基本上能行走了，便慢慢踱到侯老師病床前的窗邊，他抬頭望出去，外麵隻有一幢黑黑的牆，牆角的不遠外有一低矮的小木房，侯老師的屍體便放在那小木房裏，裏麵亮著燈，有低婉的哀樂從錄音機裏傳出來，臂纏黑紗頭紮白布從小木房進進出出的，大概就是侯老師的女兒了。小馬心裏酸酸的、痛痛的，因為透過這扇窗看不到勞作的農婦、子弟校的操場、飛過的秋雁與一歲一枯榮的小草，而隻能看到人生的最終歸宿之地。小馬疑惑了，那麼受人尊敬的侯老師幹嘛要編故事騙人呢？

出院後小馬帶著這個疑問問我，我說：“侯老師沒有騙你，他是希望你看透這堵牆，這堵堵住了你心靈的牆！讓你看到更大的世界和更遠的將來。人生苦短，不要被一件事糾纏而耗費青春，要勇敢地創造生命中更加精彩的未來！”小馬點頭說：“我懂了！”後來，小馬很快從失戀的陰影和工傷的病痛中走了出來，珍惜生活中的每一天，工作中多次製止工友的違章行為，教育工友們要珍惜生命。不久就被礦選調到安監部門擔任專職安監員，工友們親熱地稱他為生命守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