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東(散文):門
張三又站在了那扇不鏽鋼高級華麗防盜門前。張三的脾氣驢得很,他不信敲不開這扇門!
一直住在煤礦上的老工人張三,上個月才第一批舉家從采煤沉陷區遷進縣城附近的梅林小區。進了縣城的張三覺得城裏既熱鬧又寂寞。尤其是晚上,張三無聊得脊背發涼牙根發癢。以前在礦上,住在簡易窯洞樓裏。吃完飯扔下飯碗,張三便走東家串西家,和要好的工友們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嘮嗑兒一嘮就是大半夜。可如今,自從搬到城裏,住上單元式住宅樓,晚上竟然沒地方去閑嘮了。左鄰右舍樓上樓下,家家戶戶的防盜門全都緊關著。左鄰右舍都悶在屋裏忙啥呢?張三百思不得其解。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張三好不容易才打聽到住在另一幢樓三樓西戶的楊科長,竟然是同村的二狗子。當年,二狗子上學還可以,考上了煤校,被分配到外地一個煤礦,聽說是前不久剛調回本局的。小時候兩個人經常在一起玩耍,捉迷藏,扒褲子,尿尿和泥,甩炮比響聲,兩個人親熱得宛如親兄弟。
可是,如今張三竟然敲不開楊科長家的門了!
咚咚咚,初次找到楊科長家,張三興奮得把門擂得山響。片刻,頭頂的燈亮了,內有婦人一聲冷喝一聲:“誰?”張三忙應道:“我——找楊科長。”“楊科長不在家!瞎敲門幹什麼?你不會按門鈴?”
張三愣住了,激情陡地跌至冰點。翌日再來,朝防盜門擂了兩拳後,驀然想起應當按門鈴。可為時已晚了——“你神經病啊?敲什麼門?楊科長不在家!”
咋啦,這二狗子如今天天夜不歸宿?張三長歎一口氣,走人。改日再來。第三天傍晚,張三雖已按響了門鈴,可門仍舊未開。頭頂上的燈亮了又滅,那婦人索性連“楊科長不在”也不肯說了。
生氣,張三恨不得用炸藥包將那扇門轟開!奶奶的,你臭二狗子有什麼了不起?當年屁股蛋都是黑黑的,當個破科長就了不得了,門都不肯開,今天我非要見見你不可!
可人家就是不開門,張三有氣沒處發,隻好朝防盜門用力擂了兩拳,轉身氣呼呼地走了。回到家裏,張三苦思冥想了多半天。於是,第四天傍晚時分,張三再次來到楊家,按響門鈴。這天張三已經換上了一身筆挺的西裝,而且還戴上了一副墨鏡。按罷門鈴,張三高聲喝令:“小楊,開門!”
燈亮,門開。那婦人一臉的媚態,熱情地將張三請進客廳,並即刻朝內室喊道:“老楊,還不快出來,領導來了!”張三哈哈大笑,遂丟下墨鏡,急不可耐的撲了過去:“二狗子!我——是張三娃子!,在家裏悶得慌,我找你扒褲子尿尿和泥玩來了!”